建炎三年春二月初,正在扬州城做着儿皇帝美梦的赵构,被半夜传来的消息惊的失魂落魄:女真铁骑前锋已经间道疾进至泗水!
赵构正在一个宫女的身上大展雄风,听到消息手忙脚乱披衣起床,立即改作戎装,带了五六名亲信打马扬鞭迳驰运河,抢船出江。
(资料图)
没有不透风的墙,赵构一行人走的如此心急火燎,扬州城中立即各种谣言满天飞。
就在城中百姓惊疑不定之时,宫女太监们也从行宫中哄散而出。恐怖象瘟疫一样在扬州城中蔓延开来,上至权贵巨贾,下至升斗小民大家争相出逃。由此,引发了南宋历史上最严重的踩踏事故。城门口、江岸边,衣物财货丢的遍地,人喊马嘶、大哭小叫,父子、夫妻各不相顾,争先逃命。一时间,江边船只无不解缆,以至于水道堵塞,有的船一天也没有离开江岸。据《建炎以来系年要录》载:"军民争门而出,死者不可胜数。"
逃了一程后,赵构又弃船登陆夺路狂奔,打马如飞迳奔瓜州。跑的如此狼狈,跑了这么久,连个女真人的影子也没见到,途中一个侍卫忍不住发了几句牢骚。赵构闻言恼羞成怒,突然大发淫威,冷不防"製手剑刺杀之"。等到过了瓜州渡,喘息略定,赵构这才坐在水帝庙中"取剑就靴擦血"。
赵构跑路引发了连锁反应,处在对金前线的江宁城中也爆发了一场兵变。一支御营兵在统制官王亦的带领下发生了哗变,准备据城应敌。哪知道走漏了风声,时任江东路转运副使的李谟得知了消息后,当机立断安排手下安放路障,埋伏军兵应变(正使出阙)。
果然,当晚叛军在城中天庆观放火,企图趁火打劫。见城中李谟事先有备,王亦不得已弃众而逃,叛军失了头领,砍开南门后作鸟兽散。
城中乱了一晚,直到第二天早上才恢复了平静。人们这才知道--知州赵明诚和几个地方主官缒城宵遁,在夜色中消失的无影无踪。
身为一州之长,在危难之际不是挺身而出率领军民共渡艰难,而是选择了可耻的逃跑,赵明诚实在是罪无可逭。
然而,最终的处理结果却令人一头雾水:事后,朝廷有旨,李谟因防患措施有力,及时弭平王亦之乱有功而官升一级,成为江东路转运使。赵明诚并没有受到任何处罚,两个副手只是降级使用。
关于赵明诚逃跑的事情史料记载不是语焉不详,就是相互牴牾,更让整个事件扑朔迷离。既不能排除赵明诚缒城宵遁的可能,也没有充分证据证明他确实是临阵逃遁。有专家认为,赵明诚虽是一州之长,但手下并无一兵一卒,城中武装力量均受李谟节制。言外之意,就算是赵明诚真的缒城逃跑也是事出有因,无须深究。地方民兵均受李谟管辖。因为手下无兵就逃跑,这个理由太过牵强。
其实,仔细分析就可以知道,不处理赵明诚,这正是宋高宗的高明之处。如果真的追究起责任人来,任何官员的责任也不会比赵构的大。自女真南侵以来,南宋地方官员望风而逃毫不希奇,赵明诚缒城宵遁比起那些大开城门迎降的家伙还要好上一些。简单的处置两个副职做替罪羊,如此处理有利于政局的稳定。真的都贬官,赵构的小朝廷会陷入无官可用的尴尬窘境。
福无双至、祸不单行,自渡江以来,宋廷进入多事之秋--江宁兵变才平息,又一突发事件的爆发震动朝野。
原来,赵构逃至杭州之后,其亲信内侍亦尾随而至。喘息略定,这些奴才就开始在地方大肆搜刮民间书画珍玩以献媚邀宠。非但如此,更籍供御之名行敲诈勒索之实,在杭州行在强占民宅,凌暴妇女,肆行不法。御营都统制王渊又欺凌手下两个统制官苗傅、刘正彥,苗刘二人忍无可忍,以军心民气为借口,率部千余人截杀王渊。
事后,刘、苗二人干脆一不作、二不休封锁内宫,控制外朝,协迫赵构退位,强使隆佑太后孟氏临朝称制。拥立赵构之子两岁的赵敷即皇帝位,宣布改元"明受"。
此一事变,史称"明受事件"或"苗、刘之变"。
在纷纷攘攘了两月左右后,在赵构、孟太后、朝中宰臣朱胜非与吕颐浩、张浚、韩世忠等人联手,多方紧密配合下,将政变部队迫离杭州后,全歼于江东、浙西之间。虽然一场政变最终弭平,南宋朝廷重新开始正常运转,但它的影响力及破坏力却不容忽视。
远在江宁的李清照得知苗刘之变后,写下了"南渡衣冠少王导,北来消息欠刘琨"的诗句,感慨庙谟无人。
见局势仍不明朗,赵明诚决定避乱赣南。四月下旬,与李清照夫妻二人离开江宁溯江而上。途经安徽和县乌江镇(秦制十里为一亭,设亭长,此地为乌江亭。《史记-项羽本纪》中有"乌江亭长舣船待"之句!)楚霸王项羽自刎处,李清照作五绝《乌江》(或名《夏日绝句》):生当作人杰,死亦为鬼雄。至今思项羽,不肯过江东。
乌江古镇紧靠长江西岸,绵延千里奔腾咆哮的长江,到了乌江镇这个地方,改呈南北流向。江东、即为江南。项羽从乌江镇东渡长江,就可以抵达位于江东的当年楚地。
李清照名为咏史,实则借古讽今。赞扬项羽宁死不屈,正是嘲讽丈夫自私自利、贪生怕死,鞭挞统治者厚颜无耻。
赵明诚看了这诗羞得老脸通红,无言以对。说好的携子之手,白首不分离,怎么变成独自逃生了呢?
你有初一、我就有十五,以李清照快意恩仇的心性,其晚年再嫁,应当与赵明诚此次弃妻如蔽履有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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