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一膨胀，让孩子很难做

本号历史文章""，提到一个唐朝PK战队的领军人物，李德裕。梁启超认为中国古代有六大政治家：管仲、商鞅、诸葛亮、李德裕、王安石、张居正，李德裕的历史地位亮瞎眼。他是大佬，还有个大佬爸爸、以及大佬爷爷，祖孙三代都是在史书上有传记的，豪华阵容也亮瞎眼。然而李德裕晚年落难，凄惨以终，这一段兴衰悲欢的故事，值得我们后来者品一品其中滋味。

(相关资料图)

战国"四大名将"李牧的后人、中原五大高门士族之一的赵郡李氏，开枝散叶，分出多个房系。其中"西祖房"这一支，在中唐时期出了个李栖筠，为子孙的名震天下奠定了基础。

李栖筠早年高中进士，又是高门子弟，却不甘于高枕无忧安逸一生。这个有志青年远赴西域，一头扑进漫漫黄沙，到安西节度使封常清帐下任职。喝够了西北风，吃够了大苦，也赢得了上司封常清的信任。安禄山起兵叛乱，唐肃宗在灵武登基，李栖筠亲率劲卒七千，星夜兼程，千里勤王。

身后跟着大头兵，手上攥着这份履历，皇帝能不给升官？李栖筠从此跻身高层。

唐代宗的时候，宰相元载刚愎骄横。代宗动不了他，就想从地方官里提拔一个御史大夫，以抗衡失控的权相。按照资历，李栖筠和张延赏都有上位的可能。（张延赏之事见历史文章""。）

究竟选谁好呢？代宗搞了个"竞争上岗"，规则很简单：看谁先赶到长安。

当时李栖筠在浙西，张延赏在河南，两人开足马力一路狂奔，结果张延赏率先冲到终点。好，就是你了！

哪知张延赏跑官一流，怕事一等，做了御史大夫却又托病躲在家里，不敢跟元载干仗。

代宗后悔了，让能跑的张延赏再跑一次，去扬州做淮南节度使，然后任命李栖筠担任御史大夫。

李栖筠的性格是在万里黄沙中磨砺出来的，朴厚刚直，确实适合这个职位。

皇帝常在京城曲江池宴请百官，有歌舞、小丑助兴。李栖筠认为自己掌管风纪法度，不适合这种娱乐场所，就独自不去。从此开始，这个做法成为御史台的规制。什么叫开风气之先？这就是。

代宗有心让这个颇有风骨的御史大夫升任宰相，但又顾忌元载，终于没敢动作。

李栖筠止步于御史大夫，去世前难免有些遗憾。好在未了的心愿，后面将由儿子李吉甫替他实现。

李吉甫的文凭不如老爸硬，没经过科举。踏进官场是沾了老爸的光，走的门荫路子。他的厉害之处，在于比老爸会做官，两度担任宰相，当然，能力也有。

早年在京城做中层官员，宰相陆贽（读如至）对他不满意，将其贬官赶到浙江。后来陆贽受奸臣裴延龄迫害，被流放至忠州。裴延龄还不肯就此罢手，安排李吉甫担任忠州刺史，想通过他进一步整治陆贽。

不料李吉甫大有君子之风，并无落井下石的意思，而是客客气气地待之以礼。陆贽的担忧恐惧一扫而空，感激不已，二人反而结为至交。当时的舆论，都对李吉甫的谦抑宽厚敬佩不已。不过，得了面子，亏了里子，裴延龄很不高兴，让他六年原地踏步升不了官。

唐宪宗继位后，李吉甫大展宏图，逐步官至宰相。这时候，就渐渐忘了初心，开始膨胀了，为了私利与朝内大臣互相倾轧，惹出了一些纠纷。他是聪明人，趁着皇帝欢心未失，急流勇退，申请去扬州做淮南节度使，把宰相的位子让给了皇帝另外中意的人。

但是大错已经铸成，并且影响深远，会在将来给大唐政局、给下一代的接班人带来无穷后患。

当时有两个青年才俊崭露头角：牛僧孺和李宗闵，他们同一年考取常科进士，又同一年参加制科考试并高中，交情深、才气高、前程一片光明。

制科要考时事对策，牛李二位同学英气逼人，洋洋洒洒指斥时政得失。考生们一展才华，爽得很，这让当国的大佬李吉甫情何以堪？

老李去找宪宗告状，并且哭了。

把堂堂宰相损得如此狼狈，皇帝不好意思袖手旁观，只得同意给予惩戒。贵为吏部尚书的考官杨于陵，以及韦贯之、李益都获罪贬官，相关责任人还有两个学士，也被罢职。这些官员大多被赶出京城，到地方上去重新练功升级。牛僧孺和李宗闵当然也被长期压制，不得出头。

李栖筠创业，李吉甫承前启后，家门蒸蒸日上。但他私心膨胀，不能容人，埋下的这个雷，把自己的后代炸到了天涯海角，李家因此由盛转衰。一个人，或者一个家族的兴衰，不会是偶然。

李德裕的传奇很多，值得大聊特聊，我们以后继续。

李吉甫出手一击，大获全胜，但是如果能预知后面的事情，定会为此痛悔不已。

（常科是常规科举，制科是不定期的特别科举。杨于陵之事，以后还有文章会提到。李益之事，参见历史文章"才子佳人，不过是无用书生和可怜女人（二）"。）

李吉甫在淮南节度使任上，治理地方颇有政绩。过了三年，宪宗又启用他回朝担任宰相。

于是再次膨胀了，一边讨好皇帝，一边暗地里专权。

宪宗是明主，有所察觉，提拔李绛做宰相，让他们互相制约。

李绛也来自赵郡李氏，同祖不同宗，是"东祖房"一支。虽说一笔写不出两个"李"字，可是李绛生性耿直，看不惯李吉甫的见风使舵，经常在御前怼他，李吉甫也无可奈何。

李吉甫做宰相，德行有所欠缺，才干不缺，做了很多利国利民的好事，所以往往被称为良相。五十多岁暴病去世，第三代的李德裕闪亮登场了。

李德裕青出于蓝胜于蓝，能力远超父亲。当政期间，破回纥、平藩镇、裁冗官、抑宦官、储物资……是唐武宗年间"会昌中兴"的绝对主角、第一功臣，不愧朝廷柱石。

治国辛劳，宰相的头衔不足以酬谢，朝廷要加封太尉、赵国公。李德裕推辞，唐武宗动情地说："我只恨没有更好的官职来酬谢你啊！"

这样一个有大功于国家的人，下场很惨。

唐宣宗上台，他先被赶出京城，迁到东都洛阳，接着又被贬为潮州司马。他一路奔波赶到潮州，圣旨又来了，再贬为崖州司户参军。崖州位于海南三亚附近，古代是真正的蛮夷之地，司户参军这么一个芝麻绿豆官，是用来羞辱他的。

李德裕在崖州没捱满一年，便饮恨而终，他的妻子和两个年少的儿子都死在崖州。只有已经出仕的长子幸存，也被父亲连累而贬官。

这个悲剧的根源，部分在于李吉甫。牛僧孺、李宗闵已经成长起来，并结为一党，开始了报复行动。而李德裕继承了父亲的恩怨关系，针锋相对。牛李党争延续了四十多年，两败俱伤，唐朝的国势也急转直下。

后人评价说，如果唐宣宗时代继续重用李德裕，可能天下不会丢。可惜历史没有如果，不能重来。

关键词： 御史大夫 司户参军 一扫而空